以下是引用bluepink在2005-10-17 14:44:13的发言:
曾经,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,梦想与现实似乎不会有交汇的时刻。 听说大峰的故事是在2年前,那时对登山还是懵懂。2年后,站在峰顶的那一刻,没有更多的想法,风很大,混合着强烈刺眼的阳光,侵蚀着每一个细胞。 整夜的雨。枕头下的闹钟在不停的震动。按照计划时间起床。天色黯淡,雨,淅淅沥沥的下着,玻璃窗被雨滴敲打出乒乒乓乓的声音,心中不停盘算着要不要更改出发的时间。忙碌,一切收拾妥当,雨水撞击地面的声音变得微弱,有些暧昧。雾气弥漫小镇。山上已经覆盖了一片的白色,不是云,是雪。天上的云层不再灰暗,是晶莹的白色。秋天就这样变成了冬天。一个季节的交替只要一个晚上。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马铃,街上只有早起的马夫和他们的马走过。打破这宁静。 按时出发。刚下过雨的山路有些滑腻,天空变得晴好,雾气依然笼罩小镇,像是给它以庇护,孱弱的树枝承受不住混合了露水的雨水对他们的牵挂,只好放手。小路蜿蜒,却也初见端倪:在这个高度爬山不可能象平时那样一味暴走,虽然已经适应了1天多,但走的太快还是有些吃不消。 马匹站有很多待租的马匹,叮叮当当格外杂乱,可也热闹很多,看起来比较有人气。前面的路既是马路又是人路,在这种路上,人是要给马让路的,即使不让路,这样的天气想在马路上走也是很不舒服的,因为马路都特别泥泞特别稀泥。靠着路边走,虽然没有那么稀泥,可是灌木却很多,灌木上积存的雨水这个时候就有了释放的理由,顾脚不顾头在这里太适用了,低头哈腰尽量避免挂到树枝。 左边山腰上星星点点的有些人家,苍绿掩映,白雾飘散,有些白云深处有人家味道。这也就是刚开始还有那么点心情看风景! 路上的马匹渐渐多起来,驮着各色背囊,叮叮当当缓步前行。一路攀升,插小路上到朝山坪,朝山坪是一块草甸,在这里可以看到四姑娘山四个峰的全貌,不过今天,云雾太厚,把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。一座白塔,孤零零的,积了薄薄的一层雪。这里的白塔太清秀,太干净了,看样子这里的白塔不是用来转经的,倒像是专门修来给游人看的。不远处有一堆插箭,破旧不堪,等待又一年插箭节的到来。 过了朝山坪道路变得更加泥泞,太阳已经露头了,再加上马队的经过,将本来经水浸泡的土地翻腾的更加稀松。 四周都是白皑皑的,没有多少生气。 太阳渐渐浮出云层,白雾消散在发白的阳光中,依然阴冷,地面露出斑驳的黑色,土地混合着马粪和牦牛粪。灌木上的积雪幻化成无数的水滴。偶有野鸟鸣叫啾啾。剩下的只是自己的心跳声。 挑着路边不很滑的路走,踉跄的穿越在高山灌木之间。 走到打尖包的时候,是另一番景色,用人声鼎沸来形容有些夸张,但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,用这样的词汇安慰一下自己还是不错的,马队、旅人都在这里吃中饭或者早饭。放下背包,强迫自己吃了些面包咸菜,歇歇脚。这样的天气让人不舒服,到处都是潮乎乎的,想找个干点的地方坐坐都没有。 前面的路已经被泥泞湮没了!在那种路上行走,简直是在做陶艺的脸盆里面踹稀泥。树上的水滴唏哩哗啦的滴个不停,弓身快速的通过,只听到水滴滴落在帽檐上的噼噼啪啪声。 海拔越来越高,心跳越来越快,持续行走的时间越来越短。停下来的时候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,好像心跳声有优先权,听完这个再听别的。减慢行进速度,看样子,在这个高度还需要调整,前面还是连续上升的一大段路。后续的马队很快超过。 经过一段艰难的上升,心里也有轻微的动摇:“是不是要找匹马骑骑啊?”为了整个攀登的完整,也是阴差阳错,就真的徒步走完了整段路,以后的日子里都不会再有对自己的遗憾。经过鸡棚子的时候,已经超过了预定的时间了,这样的行进速度着实让人担心明天的登顶是否可以,也不去多想了,走完这段路再说吧!云雾经过大半天的日光关照也没有退却多少,依然如故,变化的就只有左右的风景。由于海拔的升高气温也开始降低,停下来的时候都可以感觉到身上的汗水变凉变没有的过程。越来越接近大本营了,因为都已经可以看到大峰和二峰的分岔路了,人群在这里分开,二峰向右,大峰向左。今天之前,还由于天气超级好而有大峰改二峰的打算,现在,想都不想了,只想在天黑前赶到大本营,找个不潮不湿的地方坐下来歇歇,好好的喘喘气。 传说中流经大本营的那条小河出现了,现在也就是一条拥有宽敞河道的小溪,所谓宽敞,也不过就是一条排水沟的宽度。虽然是小溪,水势还是很旺,有些湍急。顺着河流逆向上升,挑着没有完全浸在水中的石头行走,这里的石头都是片状的,而且很大,这样的路好过走边上真正的路,那里实在是泥泞不堪!最后的这段路,走了好久,现在高度超过4000了,头有些疼,身体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,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劳,把登山杖斜插在地上,倚在上面,喘气,放松。看看可以看到的垭口,垭口上面就是大本营了,就在那里扎帐篷,到了那里就能烧水了,就有水喝了,哦,水,现在已经非常缺水了,嘴巴里面象着了火一样,甚至都感觉到血液流动的缓慢、粘滞。 一步,一步,一步,色彩丰富了起来,那是帐篷的颜色。有些兴奋,但已没有多少力气了。大本营是峰顶下面一片比较平的草地,说是草地也只是勉强,山上的雪水汇聚的小溪从草地上穿过,本来应该是一片美景,但是现在,到处是水洼,白雾笼罩,分明是一片阴冷的感觉,真想点上一大堆火,烤烤潮湿的空气。搭好帐篷,已经不想再动弹了,一点都不想动了。钻进帐篷,换上干爽的衣服,把能穿上的都穿上了。只感觉脑袋象浆糊一样,昏昏厄厄。 不停的喝水。从帐篷钻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。真的渴了很久了,感觉象晒干的腊肉,如果现在有个秤可以秤秤,一定是超乎想象的减肥了。 “日照金山了,日照金山了!”有人在喊。这样的景色在平时应该没有什么特别,在今天这样的天气,太阳露个脸都让人兴奋不已。橙色的光从西边斜斜的照在来时路上的山棱上,亮亮的四个侧面,分外妖娆,这也算是对这鬼天气的一点安慰。似乎美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,只有短短的几分钟,之后阳光就彻底的消失在山的另一侧了。 天上有星星吗?没曾留意过,早就没有欣赏景色的心情了。四周黑漆漆的一片,天黑的总是这样突然。嘈杂声渐渐消失,平静的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。
5:30,定的闹铃准时响了起来,似乎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,整夜都在烙饼,头昏的厉害,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睡着。帐篷外面的雨滴繁密的敲打着外帐,但声音清脆,不像很大的样子。估想今天这样的天气能上峰顶嘛?带上头灯,穿好衣服,摸出帐篷,嗯,果然不是很大,只是毛毛细雨。心情舒缓了许多。四周漆黑一片,远处有两只头灯忽明忽暗的闪着。四处转转,头还是昏昏的,空气是凉的,可以渗透进每一个细胞。盼望着天可以亮起来。不远处的那条雪水汇聚的河流依然兀自流淌,水流在石缝中打了个旋溅起水珠,打在石头上,散成碎末,又融入湍急的水流。 仍然不停的颠倒着上是不上的两个念头。天气真的很差,雾气迷濛,还不时飘落几丝雨滴。对面山上渐渐露出一丝白亮,天要亮了。人声渐渐多了起来,大本营不再寂寞,开始有了生命的气息。雾气依然萦绕山头,看看通向大峰的路,白的夹杂了些许的灰褐,星星点点,斑驳。 头还是昏昏的,不过比昨天好多了,没什么胃口。“吃些东西”,这样告诉自己,烧了开水,把水壶灌满,翻出面包片,把肚子填满。干干的在嘴里打转,一点一点的咽下去。 一切收拾停当,打算先行出发,毕竟自己的状况不是很好,高原反应虽不严重,但走不长时间就将近120/分的心跳也难以承受。上山的路明显,沿着小路缓步前行。 前面是一个垭口,只是一个小小的垭口,望着那个两山之间的凹槽前行。不断确立前行的目标,给自己希望。走了一阵子,歇下来,喝点水。 过了碎石滩,开始上升。上升的路面仍然乱石嶙峋,由于一夜的积雪,道路不甚明显。偶有看到像是人为堆砌的小的石塔。 已经可以看到垭口了,雾气笼罩,只隐约看得见他的形状。抓绒上已经积满了白色的水珠。没有太多的想法,快些到垭口,也就离顶峰不远了。 回头看看来时路,已隐没在白色的迷濛中。 还有没多远的路就到垭口了。 上了垭口,看到的是别样的风景。远处的贡嘎山露出了尖尖的一角,只一瞬就隐没在白色的雾霭中;东边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撒下几屡橙黄,给人以希望。远远的在白色缝隙中留有一点蔚蓝。 稍做休整,垭口的风很大,没过一会就吹凉了身体。这时的顶峰依旧被包裹的严严实实,雪覆盖了通往它的路,这里的雪是洁白的,耀眼,没有太多的修饰,但也幻化出了五彩的生命色彩。 踏着积雪前行。左侧是一个斜坡,看不到底,只是满眼的白色。小心谨慎,脑袋中不停的翻转着假如下滑的后果。这里已经超过4700了。心跳的频率加快。没走多远就要停下来歇歇。好在不停的有目标在前方,缓步走到平台,一屁股坐在雪地上,喝水。雪反射的阳光有些刺眼,把眼睛眯起来。在这里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峰顶了,那只是个小小的平台。 又要继续上升了,剩下的这段路是最后的一段路了,没有多远了,目标,最后的目标已经可以看到了,就在眼前了。 步子更加缓慢了,走了十几步就要停下来,把登山杖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,不停的喘气,直到心跳的频率降低,再走,再停下来喘气。就这样一段一段的移动着脚步。 路的坡度已经增加,上升的难度也已增加,不单单是上升,还要留意脚下的乱石,这里的石头相比下面的要大些,而且棱角也多了,体力消耗相应增加,手脚并用。脚下一滑,一个趔趄,裤子已经被石头划破了。 峰顶已经近了,10米,8米,5米……一鼓作气,看着脚下的路,一步步走到了那心中早已梦寐的目标。站在峰顶的那一刻,没有太多的想法,甚至没来的及细细品味峰顶景色,现在回想起来,只记得上面有些许的经幡,除此之外,都是白色的雾霭,也许赶上的天气不对,看不到更加迷人的景色,但是,也因为此,可以更加感受雪山的魅力,在一座被称为不是雪山的雪山顶感受它的多变与瑰丽,这也只是现在回想时的感受,在当时,只有一瞬,剩下的都只是风得寒冷与雪得刺眼。
赋予主体事情本身太多色彩的事情都是在主体事情发生以后,这也许应该算是对逝去的事情的一种缅怀。 2005,我的这个不曾明确的愿望和现实有了交汇的一刻,回溯过往,愿望的实现既简单又复杂。然而,在实现的那一刻又不曾更多的考虑它的存在。 事情本来就是如此。忘记逝去的,寻找新的交点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