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下是引用早喻在2005-8-3 16:48:42的发言:
小麦起身掀去了第3层帐篷,反正都湿了,何必再做无谓的遮掩呢。鲨鱼看到自己的两层帐布都在,也安心了许多。
风一次又一次的席来,保护帐篷无言而紧张的搏斗一次又一次的开始,从来不敢有任何松懈。
“来点音乐怎么样?”小麦微笑着对我俩说。
“好主意,都有什么备选曲目?”
“没得选,只有一首,哈哈。”
小麦把手机擎了起来,音乐便静静得流淌出来,流淌在这个暴风骤雨的夜晚,流淌在湿淋淋的帐篷中,也流淌进每个人的心里[em38]。
我看了看鲨鱼和小麦,脑袋露在睡袋外安静的听着音乐,脸蛋儿湿湿的,头发也是湿淋淋的粘在额上,好像刚从蛋壳里爬出来一样,既可爱又有趣[em34],相信我的样子也跟他们差不多吧。
一曲听罢,大家的情绪似乎都稳定了许多。今天是1号,不该是这样的天气,今天应该有这5天里最好的天气, 预告中明天才是雷雨大风,怎么会这样呢?现在应该是下半夜了吧,我很困,可却睡不着,因为睡袋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湿透了,屁股下面也在慢慢被渗透。最难受的是,头顶和脚底的背包让我根本伸不开腿,我的腿一直弯着,膝盖快要承受不住了。时间啊,快点走,快点快点过去,不要再这么慢慢的折磨我们了。可能是帐篷内太安静了,反倒让鲨鱼觉得不安起来,他打开头灯照了过来,问到:“小麦!早喻!你们都还好吧?” “放心吧,还好。”
鲨鱼睡不着,干脆开着头灯坐了起来,我转身望了它一眼,他侧歪着身子倚在湿透的背包上,闭着眼睛,无精打采,他的睡袋除了胸部以上是干的,其余全部湿透了,他几乎可以说是泡在水中的。鲨鱼是我们五个人中年纪最小的,我一直都爱对他说,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。我和他也算是格外有缘分的人,从最初在户外店的相识到后来几次机缘巧合的偶遇,再到这次与他同行走长白,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非常积极、可爱的小伙子,现在看到他这副落魄的样子,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笑了足有半分钟,笑着笑着突然就忍不住哭了,伏在头顶那个湿答答的背包上哭了起来,这是什么鬼地方!到处都是水!我们这都是在做什么啊,我们干嘛要来这该死的地方遭这份罪呢!我的现状并不比鲨鱼好多少,再有几个小时,我也会跟他一样。小麦和鲨鱼大概被我这一哭一笑给吓到了,连忙过来安慰我。 7月2日 小麦的手机闹铃响了,凌晨3点。天色朦胧,晨曦未启。 雨小了些,风也不似先前那么猛烈,可帐篷里的积水却慢慢多了,睡袋被殷湿的面积也慢慢扩大。 如果我们没有走错路,就可以在小天池附近的树林里扎营,早晨起来听虫鸣鸟叫,从容的收帐拔营,去痛痛快快的泡温泉。
如果我们没有在乱石坡上遇到管理员,虽然辛苦些却可以下到天池水面,触摸那安静的碧蓝色湖水,去观赏奔腾不息的长白瀑布,看从天而降的银流,听落地如雷的声响。
如果雨没有下这么大,就可以悠然地躺在帐篷里,听雨打帐篷劈啪作响,伴着雨声风声演奏的和谐之音,渐入美妙的梦境。 可是,所有的如果都没有实现,我们走错了路,我们遇到了管理员,我们被漫天大雨淋了个透。 我木然的念叨着:“为什么要下这么多雨,下一点意思意思得了,为什么要下这么多雨。”小麦听了我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来。 “有什么好笑的,我只要能活着走出去,我不奢望洗什么温泉看什么瀑布,我只要能活着走出去。”
“当然会活着走出去,天亮了我们就走。”
小麦穿上塞在帐边的湿衣服钻出帐篷,不一会儿又钻了回来,对我俩说:“不知是雨丝还是雾气,看不见多远的路,现在走不了。” 时间象蜗牛似的,一点儿也不理会我们的心情,自顾自地缓慢爬着。
天色终于渐渐的亮了起来,雾气也散的差不多了,只是风雨仍未曾停止。小麦又套上湿衣服,这次出去就没再进来,4:20,我知道我们该出发了。
我褪下睡袋,鼓足勇气把湿冷的衣服往身上套,这才感到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真是难受极了,就像一块冰凉的膏药贴在身上想撕都撕不下来。当然我没有时间去顾忌这些,抓了把巧克力豆塞进嘴里便急忙开始打包,因为鲨鱼和小麦都收拾得差不多了,在外面等着收帐。现在无论从帐篷里拎起什么东西都是湿答答的,背包、头灯、防潮垫、护膝、袜子―――,一股脑把自己的东西塞进背包,走出了帐篷。冷!
雨虽然小了,但风仍然很大,山风吹在湿衣服上那种冷会刺到骨子里,让人不断的打寒战。收好的湿帐篷放在鲨鱼的背包里,我走过去拎了一下,至少有30kg吧,可怜的鲨鱼,本来负重就大,现在再加上雨水,唉!
5个人都收拾妥当,拿好登山杖,出发!看了下表5:05。 我们是一定不能在管理员上班前走到小天池了,能否被抓现在我已经完全不考虑,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快走!快走!我要快点走出去!我紧紧的跟在小麦的后面,一步都不敢停。这是一条下坡的山路,雨水混着山泥,沿着山道污浊的流淌,路湿滑难走。“啪――”我一屁股摔在烂泥地上,根本不敢去考虑什么就立刻自己爬了起来继续前行,小麦折回头来问我情况如何,我没说什么只是催他快走,那时我的两眼已经噙满了泪水,只是不愿让泪掉落半滴。
我低着头,拼命的走,口干了就舔舔嘴唇上的雨水,顾不得取包上的水壶,顾不得去了解方位,顾不得看路两边的风景,即便那是一条奔腾的小瀑。事后回忆那条小瀑确实很美,因为有一段是没在厚厚的雪层之中。
前面一路的下降还让我感到希望,因为只要下到山底,下到公路就会有车等我们。可是现在眼前出现的是非常平坦的山路,我以为很快便会走过去,可是走过去,仍是没有任何明显下降的平坦。身上湿漉漉的,背上的包越来越沉,登山鞋在水里慢慢的被浸透,走起路来咕唧咕唧的发出声响,左脚上的水泡好像也破了,每当脚趾触碰鞋子都会钻心的疼。
“小麦,我们能不能停一下,我的鞋子里全是水。”
“你问问谁的鞋子里不全是水。”
除了张三的其他的人都和我一样。
“我们不能停,停下来会冷,再坚持一下。”
潮湿寒冷,疲惫抑郁,前方的路漫长泥泞。小天池啊,小天池,怎么还没有到!我此刻的精神沮丧极了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状态就这么差,茫然地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自找罪受。以前我总认为一帆风顺的旅途是无趣的,有些曲折的经历才值得回味,才能找到乐趣,可是现在我已没有了乐趣,我想我以后要不要再继续这样的行走。回来后我一天天记录自己长白穿越的过程,那时的痛苦,那时的沮丧,那时悲凉心态,已经慢慢淡漠了,我想我仍然会继续这样的行走,会爬更高的山,会走更远的路,会看更美丽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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